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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回顧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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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嗎?

江映嵐知道顧離淵說的是誰, 所以一時沒有直接開口。

她思考片刻,道:“如果是陌生人,自然是殺之而後快。”

但若是顧清乘, 情況就比較覆雜。

會恨,但殺了, 又舍不得, 畢竟, 顧清乘曾經在顧離淵心中替代父親角色,形象威嚴而不可違逆。

這事,她沒答替顧離淵做決定, 只能顧離淵自己做。

顧離淵也不知道,他躲著人回到自己庭院,靜悄悄無人知曉。

他暫時不想見人, 所以他回來, 也不願小胖他們知道, 畢竟他們一知道,庭院就會熱鬧。而他現在,只想安安靜靜的。

他躺在床-上,手不斷撫摸腰間的木盒子, 雙眼放空。

江映嵐尾羽一動, 戳戳顧離淵的臉頰, 道:“你現在想有什麽用?不如直接去問。”

顧離淵張張嘴,道:“我怕。”

他怕顧清乘承認, 又怕顧清乘不承認。

“不如, 你先去試探下六長老?”江映嵐建議道。

“試探他?”顧離淵一楞。

“是啊,試探六長老的實力。”江映嵐開口,“他對外說是六階, 萬一他也是九階呢?”

“除了六長老,你族內長老都可以試試啊。當初小胖偷聽到你顧家有奸細,這麽多年那奸細都沒動靜,或許趁這一波,就將奸細炸了出來呢。”

江映嵐瞧不過顧離淵頹廢,幹脆給他找事做。

至於顧家會不會因這事而人心惶惶?

管他呢。

她在意的只有顧離淵。

顧離淵坐直身,緩緩點頭。

還真是一條路。

顧清乘去了密川傳承沒跑了,六長老去沒去,不知道。

雖然顧離淵覺得,顧家有個天選之子顧清乘已經足夠幸運,再來個六長老不太可能,但是萬一呢?

他從旁邊枕頭上將蛋蛋抱起,放到懷裏不斷撫摸,“蛋蛋,你真好。”

江映嵐尾羽動了動,搭在顧離淵手臂上,沒有反抗。

見蛋蛋這麽溫馴,顧離淵膽從心上生,捧起蛋蛋在她頭頂印上一吻。

“顧離淵,你作死呢!”江映嵐全身毛發炸開,猛地從顧離淵手臂上飛起。

她落到旁邊桌上,用翅膀撫撫顧離淵親吻過的絨羽,抱怨道:“我的羽毛纖塵不染,容忍你用手摸已是我足夠大方,你怎麽能得寸進尺,用口水玷汙我的羽毛?”

顧離淵被口水、玷汙雷得不行,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,“我唇上沒口水。”

“你說沒有就沒有啊。”江映嵐氣呼呼地放下翅膀,飛到櫃子上,距離顧離淵遠遠的。

她居高臨下,問:“去不去?”

“去。”顧離淵從床-上下來,推門出去。

江映嵐俯沖,回到顧離淵頭頂鳥巢,翅膀一揮,道:“走,先去找六長老。”

“好。”

顧離淵也是這麽打算的,他匿好身形,避著人前往六長老院子。

六長老院子裏設了結界,不過這攔不住顧離淵。

他取出小胖嘰,在結界薄弱處撕開一道口子,趕在口子閉合前進入院子,期間沒有驚動任何人。

六長老庭院內空蕩蕩的,沒多少人氣。

畢竟六長老沒收徒弟沒妻妾子女,連小廝都沒收,偌大的庭院,只六長老一人居住。

“在那邊。”江映嵐翅膀一指,指出六長老的位置。

“哪邊?”

“左邊。”

顧離淵聽話地往左邊拐。

穿過長廊、小徑,很快就到了內室。

隔著假山與梅樹,透過大開的窗,顧離淵瞧見了六長老。

六長老正在提筆作畫,他身前畫卷上,一樹梅花下紮著總角的童男童女正圍著蹴鞠打鬧。

畫卷上,童男童女笑容滿面,興奮活潑,可以瞧出兩人感情很好。

江映嵐眼利,認出那童女與顧離淵相似,猜測六長老畫的是顧離淵母親顧舒,而旁邊童男,估計是六長老。

整幅畫卷顏色明麗,氣氛輕快,按理說會給看的人一種歡快與溫馨感,讓人會心一笑,可是從這畫卷上傳達過來的感情,卻蘊含深沈的不甘。

看起來像是畫者在回憶幼時歲月,不如說畫者將這記憶緊鎖,固守過去不願繼續前行。

六長老更願留在過去,也固執地認定,他與顧舒無論何時,都應如幼時這般,兩小無猜。

幼時的親密,與長大後的疏離形成鮮明對比,心性寬的自然能看淡,心性偏執的,就會強求。

一旦強求,就會生怨,一生怨,就會沖動行事。

江映嵐不知道六長老有沒有沖動生怨,但因著這幅畫,江映嵐直覺顧離淵母親的事,六長老絕不會如他說的那般,一問三不知。

江映嵐將自己的觀察與顧離淵說了,顧離淵點點頭,耐心等天黑。

六長老畫完畫,又進了晚膳後,回到臥室洗漱,之後看書。

天光已暗,夜色昏冥,顧離淵張開結界,將六長老的臥室籠罩住。

還在房間內的六長老猛地起身,怒道:“誰?”

江映嵐驚異,“他感知有點快,快試試,他是不是九階。”

顧離淵點頭,踢開房門,同時破窗而入。

六長老聽到動靜,一行柳葉化作刀片擊向門口。

柳葉自然擊了個空,之後他又聽到窗邊動靜,忙扭曲去瞧時,瞧了個空。

他心一突,愈發警惕小心。

他手中柳枝環繞周身,渾身肌肉緊繃,小心戒備,雙腳緩慢移動,雙眼環視室內。

眼前沒有異樣,耳邊沒有動靜,可是六長老愈發謹慎。

“啪”地一聲響動,六長老手中柳條猛地抽向發聲之處,忽而聽到後邊聲響,他扭頭,瞧見一道金色流光直破面而來。

流光速度很快,快到他肉眼完全捕捉不住,快到他剛提勁而動,那流光就到了眼前。

他不由得閉眼,柳條後知後覺擋在眼前。

“他不是九階,實打實六階,反應速度太慢了。”江映嵐點評道。

金色流光在即將燒中六長老臉面時忽而一分為二,擦過六長老頭皮而過,之後消散於空中,之後再六長老反應過來之前,跳窗離去。

江映嵐不解地問:“你不問他有關你母親的事?”

顧離淵搖頭:“還不是時候。”

一旦他問了,六長老就會猜到他是誰,打草驚蛇,以後會更難問。

之後,顧離淵就潛伏在顧家,將顧家六階及以上長老都試探了個遍。

結果沒有異樣,真實修為與外宣修為一樣。

因為顧離淵的試探,顧家警戒加強,大長老出關,準備向呂家求助,卻被顧清乘阻止了。

知道顧清乘為九階,大長老面色遮掩不住的狂喜,等知道顧清乘得罪了呂家後,他的面色有些僵。

良久,他嘆息一口氣,道:“你做的不錯,族人才是根本,我們不能寒了族人之心。只是,那潛在顧家內部的小賊,也不知是八階還是幾階,一直讓他這麽打下去不是事。”

人心惶惶的,不利於顧家穩定。

“無妨,顧家高階戰力裏,他只差我沒找了,我會等著,會一會他。”顧清乘開口,

“他並無傷人之意,你若遇上,”大長老話未說完,可能也是感覺到自己這個要求太過分,而住口不說。

顧清乘點點頭,道:“我若抓到,問明原因後,會放他一馬。”

得知顧清乘是九階,大長老繼續閉關了,且比之前更加安心。

之前他還擔心顧家會有什麽事需要找自己,而不敢全心全意,此時沒了後顧之憂,徹底沈入修煉中。

顧清乘送走大長老,靜坐在自己院子,等著不速之客降臨。

習習夜風中,門內顧清乘清坐,門外顧離淵徘徊。

江映嵐拍拍他的頭,問:“近鄉情怯,不敢進去?”

顧離淵沒回答。

“你緩了這麽久,還沒做好探尋真相的心理準備?”江映嵐又問。

顧離淵深吸一口氣,伸手推開院門。

因為要等佳客,顧清乘沒有張開結界,顧離淵沒受絲毫阻礙進入,並來到顧清乘面前。

顧清乘瞧見顧離淵,眼底閃過意外,他什麽時候回來的?

不過很快,他心底有個猜測,“在族內鬧出動靜的,是你?”

偷摸著回來,偷摸著搞事。

顧離淵站在顧清乘對面,問:“你是不是進入過密川傳承?”

顧清乘眼底閃過意外,“原來你進了密川傳承。”

他的臉沈了下去,似是密川傳承對他並非一件好事。

“我體內的絕靈花,是不是你從密川傳承裏拿出來的?”顧離淵又問。

顧清乘微楞,點頭道:“是,不過——”

聽到顧清乘承認,顧離淵腦中一片嗡嗡,感覺自己理智剎那間天昏地暗、山崩地裂,一股戾氣從喉中竄出,直湧入天靈蓋。

他見顧清乘神情依舊平淡,猛地打斷他的話,怒道:“毀我根骨、斷我道途,其因果無啻生死!來吧,今日了斷!”

青衫靈從顧清乘額心躍出,勸道:“離淵,你冷靜點,這事——”

顧離淵不等青衫靈繼續說,兩道流光分別擊向青衫靈和顧清乘。

他冷笑:“你想說他有苦衷?無論是何苦衷,我根骨被毀是事實!”

顧清乘有苦衷,就可以隨意毀掉他道途?

這樣的人,他之前為何還要對他抱有希望?

之前期望有多高,此時就有多恨。

顧離淵完全不想聽他們解釋,手持小胖嘰接連強攻。

顧清乘按住還要解釋的青衫靈,道:“就這樣吧,雖非我所為,但起因在我。”

他攤開掌心,掌心出現一株半臂高的青松,與顧離淵對打起來。

火本克木,又兼之小胖嘰吐出的是鳳凰真火,戰鬥幾乎一邊倒。

顧離淵真心動了殺意,小胖嘰吐出的火好似不要錢般,不斷吐出,所過之處,草木桌亭,俱化成煙灰。

青衫靈驚呼,“這火,威力未免太強!”

難怪說顧離淵手中法器逆天,擁有這般逆天之火,還真不能輕易爭鋒。

顧清乘眸色愈沈,青松撐起結界,穩打穩紮,並伺機反擊。

顧清乘和顧離淵戰鬥時,遠在外院的裴鈞忽有所感,偏頭望向內院方向。

顧離淵進院時撐起結界,外邊無法察覺到裏邊動靜,可是裴鈞一直防著顧離淵弒父,對顧清乘這邊動靜多加留意,因此這邊不對,他第一時間便有所察覺。

他身形仿若一道輕煙,呼吸間就從外院來到顧清乘門外。

他取出書筆,在結界上破個洞鉆進去,之後快速快速趕到打鬥處。

遠遠的,他便瞧見顧離淵手中小胖嘰擊向顧清乘額心,同時金色火光若流星,在空中劃出極量、極耀眼的痕跡。

“住手!”裴鈞九死筆在空中快速寫下個“定”字。

“定”字化作一道光點,洞穿虛空,落到顧離淵小胖嘰上。

顧清乘趁機拉開距離,而裴鈞身形一動,下一秒來到顧離淵身邊,將顧離淵的手拉下來,“圓圓,你不能殺他!”

“我為何不能殺他?”顧離淵被裴鈞打斷,理智從盛怒中走回,他依舊痛恨顧清乘,可是那股殺意卻沒之前那般熾盛。

“他是你親爹,你殺他,必將受天譴。難道你想成為天厭者?”

天厭者,上天厭棄之輩,眾生見之,心生厭惡,不受己控。

“他不是,我和他沒關系。”顧離淵意味索然地開口。

“不,他是。”裴鈞篤定道。

他望向顧清乘,道:“顧族長,您可以測測血緣。”

顧清乘搖頭,“我當初測過,他不是。”

舒兒死後,顧清乘痛苦萬分,心無所依,曾將顧離淵當做情感寄托。

那時他心生一股妄念,覺得顧離淵就是他與舒兒的孩子,可是他從那股無所依托的痛苦中走過來後,他便測了血緣。

沒有奇跡發生,顧離淵與他毫無血緣關系。

“圓圓體內血脈被藥物阻攔,您彼時測,自然沒有關系。可是現在圓圓體內藥物排除,血脈凈化,血緣檢測不會再受阻礙。”裴鈞開口道。

顧清乘忽然想起,絕靈花有一功效是遮掩血脈。

到了如今,卻是他不敢測了。

若是顧離淵真是他兒子,那他這些年,到底做了什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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